夏且下楼的时候，发现面包机还在揉面，她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机时间。

从她上楼休息到后面处理工作，已经快三个小时了，这面包机还在工作，什么情况？

“湘湘，你还没搞完吗？六礼那边待会有关于A大异常的晚间会议，再晚的话，我可没空等你的包子出锅。”

老实说夏且并不是很敢吃龙湘的手艺，但是她话都放出去了，再跑路太丢面子了。

“你的已经好了，我给你夹出来。”龙湘闻言拿了个碗夹了两个包子给她：“有点丑，我第一次包，担待一下。”

夏且家大业大，她从小就没见过这么丑的包子，顶着龙湘期待的眼光，她咬了一口。

面皮劲道柔韧，带着一点小麦的香气。

嗯，就是没有吃到馅。

“你这个皮好厚啊，一口都吃不到馅。”夏且吐槽。

“我第一次包嘛，有点怕露馅，下次我把皮擀薄一点就好了。”龙湘回道。

事实上她心里已经知道了，不光是要擀皮薄一些，用的面团也要小一些，有之前的三分之二就够了。

夏且的第二口终于艰难地咬到了馅，出乎她的意料，龙湘的包子居然没翻车。

虽然长相丑了点，但是馅料里，鸡蛋的黄，木耳的黑，粉丝的白，还有午餐肉的粉，组合在一起还挺好看。

龙湘在等她的评价，顺手捞了一个自己带西葫芦的包子啃。一边啃还一边皱眉。

“嗯，味道还可以，就是包的丑，皮有点厚，而且，好像盐给少了。”

虾皮的鲜味多多少少弥补了盐份不足，但是夏且还是觉得有些淡。

对于夏且的看法，龙湘直接就倒了一小碟酱油给她。

“蘸着吃吧，我看北方人吃包子，有蘸这个的。”

夏且再一次被龙湘哽住。

自从她担保了龙湘，她就经常陷入无语的境地，明明龙湘的话从来都不多，但是总是有一种她一句话能全剧终的感觉。

“话说，你不是要做西葫芦鸡蛋馅吗？我这个差的有点多吧，好像也没看到丁点绿色。”

夏且包子吃了一半，也没看到有一点西葫芦的影子。

“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么，给你调了别的馅，不过我这个就算是放了，我也没看到，很奇怪，吃不出来，第一次就翻大车，哎。”

刚刚夏且没下来的时候，龙湘的第二锅包子就已经包好了。

她吃了一个，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要包的是西葫芦鸡蛋的素包，结果最后的成果不能说是一模一样，只能说是毫不相关。

“没事，你才刚开始做饭，不要紧，味道起码还过得去。”

夏且昧着良心安慰她，别说蘸了一点酱油加了咸味，还真的有一点补足了味道。

“唔，那还有五个你的馅，你等下带走吧。”龙湘闻言恢复了一点精力，拿着纸袋给夏且打包。

夏且想着不能打击孩子自信，还是给带着了。

“你的手续证件全办比较多，先挑主要的几个搞，想好店名了吗？没想好的话，等下想想然后发给我吧。”

夏且上车准备去六礼，她把纸袋放在副驾驶，又问龙湘。

“已经想好了。”龙湘抬手指了指上面，夏且抬头看去，一个牌匾上写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——龙公馆。

夏且想说什么，到底是憋住了。

说实在的，龙湘说的并没有错，餐馆什么的不重要，只要龙湘安安分分的，不给六礼添麻烦就可以了。

甚至万一龙湘想做什么，六礼这边也无法阻止，倒不如随她高兴。

一个名字而已，不是什么太大问题。

送走夏且，龙湘上了二楼，在桌子前调整了模式。

把整个房子用全息隔绝室内，如果夏且还在，就能真切的感受到她想看到的那种赛博科技。

无数的模组图案在空中任意组合，大量的不知名文字构成大片大片的数据漂浮在空中。

这些数据缓缓注入了在店内有实体化的两只伪生物身体里，让它们变得更加生动。

“来。”

龙湘朝着薛定谔伸出手，白色幼猫轻巧的顺着她的手臂攀上她的肩头。

那一瞬间，龙湘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沉重到像是被大山压倒，五感迅速退化。

她构建了一副黑色方框眼镜戴上，对数据再次微调后，才觉得肢体流畅。

“原来这里的人类身体脆弱到这个地步吗？这个身体素质完全没能力自保啊。”

降低身体素质是龙湘计划好的事，如果打开空间的门，那么她的存在感越弱越好。

但是如果薛定谔在外界实体化，所需要的能量是海量的，很容易被六礼或者其他机构监测到。

让薛定谔从她的身上采集能量实体化，顺便帮她降低存在感，一举多得。

龙公馆外，有人收起了摄像机，蓝牙耳机闪烁着，明显是在通话。

“头儿，夏且走了，这里完全没有任何情况发生，这里真的有异常存在吗？监测仪也没有任何数值波动。”

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小声的汇报着。

“夏且已经为她昏了头，她突然出现的不合理居然用失忆来做借口剔除不合理性。

龙湘这个人，是异常的概率远远大于她是个人的概率。

我对夏且的工作比较认可，但是我们不能忽略任何的风险。

继续盯着吧，那女人身边除了跟着麻烦些，没有异常风险。”

耳机里的男声冷漠的吩咐。

龙湘单手撑住下巴，看向鸭舌帽男人所在的方向。

普通人的身体素质让她看不清具体的人脸，也不能隔着玻璃听到那么远距离的说话内容。

但是这个男人跟着她这件事她一直是知道的，因为需要调试薛定谔的数值，所以她才选择了二楼看得到外面的位置。

龙湘甚至知道，这是夏且默许的事情，在信任的糖纸包裹下，裹满了又酸又苦的心思。

按照人的逻辑来说，龙湘的个体存在危害性太大，且无法管控，只能用感情的蜘蛛丝，尝试着粘住她，提防她。

战战兢兢，如履薄冰。

又弱小，又无耻。

龙游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类呢？龙湘始终不理解。

她也并不在意人们的真实想法，因为她足够强。

她在意的仅仅是对龙游最后的记忆，那是她从未告诉夏且的。

龙游与她在战场上交战，最后不惜自断一臂舍弃机甲纵身穿过黑洞。

他说：“龙湘，你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怪物，我祝你有一天被你蔑视的蝼蚁撕碎，咒你爱上人类万劫不复。”

虽然是战争兵器，但是行动指令一向是下达给龙游的。

龙游离开后，龙湘再也没收到过指令，她失去了开关，一个人孤独的带着两架机甲穿梭漫漫银河。

她猜测自己的记忆应该与黑洞有关，为了找到龙游，她开始模仿龙游的一举一动，把自己伪装起来。

性情温和有点爱捅娄子的是龙游，有感情波动的是龙游，与人交往能笑出来的也是龙游。

夏且今天离开之后，短时间不会再来这里，这也就意味着，她可以不用再扮演龙游了。

她倒是要看看，龙游眼中的普通人的生活，到底是有哪里吸引他，让他能放弃自己这个半身。

“接下来，是仪式的准备时间。”

龙湘回到一楼，解除了全息界限，阳光又能正常的穿透玻璃门。

她走到后厨随意的倒了三杯小米在锅里，加冷水后用手动打蛋器在里面搅来搅去，然后换了三次淘米水，主打一个绝不用手沾水。

切成厚片的南瓜被一刀分成两半，不锈钢小勺把南瓜籽挖掉，龙湘削掉南瓜皮把南瓜切成一公分左右的小块切了大半碗。

小米在锅里熬煮加热，南瓜放在小米上蒸，设置了水开十五分钟分解蒸笼让南瓜落到粥里，龙湘就走到大厅坐下，开始看漂亮的餐具。

全息虽然能做出一模一样的物品，但是和实物仍然略有差别，比起人类，龙湘更愿意给配合仪式的猫猫更好的餐具。

她就随意的倚靠在大厅，买完餐具就随便具现了一本电子书做实体看，等待着夜半时分会路过这里的野猫群。

“那个，请问有人在吗？”

玻璃门被推开，一个圆脸微胖的男人探了个头进来。

龙湘没有回话，先是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。

晚上十一点半。

男人明显看见了龙湘，这才走进来。

龙公馆的位置是龙湘特意甄选过的。

为了给门做掩护，她特意找的偏僻的街巷，旁边配套设施有很多不足，旁边住户十户里也就能住五六户。

住户多数是老年人，并不具备在她的餐厅里的购买能力。

这个购买能力指的并不是钱，而是她做饭的手艺。

就算有老人家想在外面凑合一顿，估计也不会来第二趟。

那这个男人本身也不在她的顾客范围画像内，龙湘其实也懒得接待。

三十岁上下，发际线还算正常，眼镜片厚度初具规模。

脚步有些虚浮，体态虚胖，小腹明显，但是体力应该在人均基准线以上，半旧的西装说着主人并不怎样的经济水平，索性眼睛还算是规矩。

“有什么事？”瞟了他一眼，便收回了目光。

“……”男人没想到在这店铺里的是这么一个大美女，愣怔了一下。

老实说如果他在门外看清了龙湘的样子，可能还真的不敢进来。

过于凌厉的美貌，有时也会让人望而生畏。

“这儿……是饭馆吧？请问有吃的吗？”男人迟疑着问道。

刘鹏硬着头皮，对可能是店长的大美女说话。

其实他挺虚的，这么个鸟不拉屎的街区，一家半夜灯火通明的店里，店主还是个大美女，饿的叽里咕噜的肚子也顶不住他忐忑的心。

龙公馆，这是个合法餐馆吧。

龙湘把手里的书倒扣在桌上：“手续还没办完，没有正式开业。吃的有，但是不好吃，只有包子和粥。”

还是给猫吃的。

龙湘心里补上了剩下半句。

刘鹏松了口气，是正经餐馆就行，包子和粥也好，听起来就不贵。

“那……老板，能给我来一份吗？包子有啥馅的？”

“西葫芦鸡蛋木耳虾皮粉丝馅，粥是小米南瓜粥。”龙湘起身走向厨房。

夏且不在，盯梢的也进不来，虽然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有点畏手畏脚，但是还是可以观察一下人类。

大概是龙湘气场太强，尽管刘鹏心里吐槽这个鬼畜的馅料，到底是没敢说出来。

毕竟这个点在这个街区，还开业的就只有这一家了。

回家虽然可能有妻子留饭，但是……他失业了，还没敢和家里说。

这个时候，他格外的不想回家。

龙湘给他舀了一大碗粥，开锅的一瞬间，她差点被扑面而来的南瓜味熏撅过去。

她在心里没什么诚意的说了一声“阿门”，然后就毫无愧疚之心的夹了三个包子放在盘子上一并端出去了。

刘鹏看到包子的时候没忍住眼睛都直了，这么丑的包子，这个老板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的？

难道是内秀吗？

他先喝了一口粥，南瓜是熟的，但是粥里明显弥漫着一股生南瓜的味道。

龙湘盯着他看的视线太强烈，他囫囵着把粥吞了下去，恍恍惚惚的想，这年头，真是什么人都能开餐馆了啊。

顶着视线，他又咬了一口包子，索性虽然馅料听起来鬼畜，但是实际上也就是淡了点，吃的出来食材用的还不错。

其实他比夏且幸运一些，夏且吃的是第一批，一口都吃不到内陷。

刘鹏吃的包子是因为龙湘调馅不清楚分量搞多了，后包的第二批，起码包子皮不会厚的和馒头一样了。

虽然味道不尽人意，但是热乎乎的包子和粥下肚，还是让刘鹏的身体暖了起来。

“老板……您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看了。”

刘鹏亚历山大。

他刚刚几乎是被注视着吃下了一个包子，他都后怕这个美女老板在食物里放了什么东西。

龙湘慢条斯理嗯了一声，坐回刚刚的位置。

她撑着头问：“我刚刚已经告诉你不好吃了，为什么不离开？

我这店还没开张，手续都没办下来，你现在吃的是我打算等下去喂猫的，怎么就这么放心吃了？”

那一瞬间，刘鹏觉得被辞退的憋屈都比不上美女老板造成的心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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